吾乃人皇（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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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乃人皇（13）
蕭禹的人一撤走, 黎望安也下令撤回城中。
將士們雖然身上負了傷，但是眼睛裏卻都充滿了一種沖勁。
他們從來不知道，原來神也並不是那麽不可戰勝的。
而今天, 他們做到了。
他們擊退了神。
梨落目光從城外狂野飄向蕭禹所在的方向。
再等等。
天道給新舊朝廷交換的時間並不久。
只要他們能扛過這段時間, 就能收拾蕭禹和玄武大帝了。
不然，殺一個, 天帝天後轉生一個, 真是無窮無盡, 防不勝防。
蕭烈炎擠開黎望安，沖到梨落面前，邀功道：“公主, 我剛才帥嗎？”
“不錯。”
“是我厲害，還是李渡風厲害？”
“你厲害。”
上次交手就看出來了, 李渡風修煉千年, 還是沒有蕭烈炎體內窮奇之力強大。楚交手難分勝負，但只要時間一長, 李渡風比敗。
這就是人和神魔妖之間的天塹。
這也是當初她放棄功法一息，選擇種神骨和魔根的理由。
強大的血脈帶來的力量，遠遠超過了人類所能到達的極限。
梨落實話實說。
但落在蕭烈炎耳朵裏就不一樣了。
這還是公主第一次誇他。
蕭烈炎臉上迅速浮上了兩片紅雲，白虎獸耳忽然冒了出來, 耳朵尖尖粉粉的。
默默偷窺的龜巳：“……”
夭壽啊。
妖王大人啊, 你矜持點。
人家隨口誇你一句, 你連耳朵都藏不住了, 老妖王要是在世，非打死你不可。
此後幾天, 蕭禹那邊一動不動，梨落也一動不動。
反正, 蕭禹他們比她急。
不，準確的說，天界比他們著急。
畢竟，他們只需要防守，而天界如果不能趁著新舊交替的短暫空隙，竊奪凡間的政權，所有的一切謀算都將白費。
夜晚，黎望安帶著人巡邏。
梨落也在城樓上檢查。
“公主。”黎望安給梨落行禮。
梨落讓她起身。
黎望安順著梨落的方向看過去，問：“公主，我們要守多久才能反擊？”
梨落搖頭，“不知道具體的時間，但是應該要不了多久。”
“好。”
說罷，黎望安從身後拿出一支紫竹長簫。
長簫裝在一個紫色的袋子裏，袋子外面掛著一個吊墜。
吊墜是用玉和珍珠做成。
珍珠便是當年她從杜梨花給她做嫁妝的那一匣子珍珠裏拿出來的那顆。
黎望安笑了笑，“過來時，李先生說這長蕭是公主你當年落在將軍府的，後來先祖離世時，這簫又落到了他手上。”
“你知道了？”
梨落接過長簫。
黎望安搖搖頭：“具體的不知，只是隱隱約約將眼睛看到的線索串聯起來，猜到了幾分。”
黎望安和梨落並肩而立，“公主，我先祖是什麽樣的人？”
“你說黎京安嗎？”
“嗯。”t
“一個很溫柔，很不懂得照顧自己的人。”梨落將長簫從布袋中取出來，“在她心裏，將軍府始終第一，自己第二。”
梨落將簫放在唇邊，熟悉的曲調在月色狂野中響起。
許久後，梨落放下長簫，“這首曲子是她以前吹過的，說是她哥哥教她的。”
“那……先祖如果看到今天的行武堂會高興嗎？”
“會很驕傲吧。”
“那就好。”黎望安笑了，“總算不負先祖所望。”
梨落和黎望安一起沿著城墻走著，黎望安一直在問黎京安的事情，梨落知道的，便會回答一二，不知道的便說不知道。
蕭烈炎默默跟在後面，整個人都快炸了。
李渡風那個小人，居然借黎武安的手送東西！
蕭烈炎把龜巳抓過來，“王宮裏有什麽好的東西？”
“啊？”龜巳一把年紀了，實在是看不懂蕭烈炎在想啥。
“走，咱們現在就回妖界，挑一個最好的，比李渡風送的那把爛簫好一千倍一萬倍的寶貝給公主，我就不信比不過他。”
龜巳：“……”
龜巳：“妖王，人家那是舊物，感情不一樣。”
“舊的東西更不行，只有最好最貴最新的才能配得上尊貴的公主。”
龜巳心梗。
不是這個新舊！你是不是心智殘缺啊！舊物兩個字都理解不了？
蕭烈炎抓著龜巳就要回妖界，忽然，城門口不遠處的小巷裏，一個人影鬼鬼祟祟。
“有奸細？”
蕭烈炎扔掉龜巳，擋住那人去路。
秦珂昭被嚇了一跳，待看清是蕭烈炎，這才松了一口氣。
“你怎麽會在這裏？”蕭烈炎問。
陌生的地方遇到了熟人，秦珂昭心裏所有的委屈都湧了上來，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烈炎。”
她一開口，聲音沙啞。
她這次跟隨公主而來，本來就是想質問蕭禹，求一個答案。
可是，來了之後，公主就派人盯著她，不準她出門，也不準她去見蕭禹。
每次問，就是不到時候。
她等不了了。
兩世了，她需要一個答案。
只要蕭禹說，他愛的是她，那她願意，拋下所有的一切，拋下過往的恩怨，和他重歸於好。
她想告訴他，其實在聽到他死訊的那一刻開始，所有的一切她都已經不在乎了。
秦珂昭哭著說：“烈炎，你帶我出城吧，我想見蕭禹。”
“蕭禹？他不是死了嗎？”
“他沒有。”秦珂昭聲音更委屈了，她柔柔弱弱地哭著，“公主說他轉世了，轉世成了周成化，公主明明答應我，讓我見他的，可是他現在卻根本不讓我出門。我這次是偷偷跑出來的。”
“烈炎。”秦珂昭伸手抓住蕭烈炎的衣袖，“看在我們曾經朝夕相處的份上，看在我救過你的份上，你帶我去見蕭禹吧。”
“我又沒求你救我。”
買賣奴隸而已。
他是砧板上的肉，被誰買不是買。
蕭烈炎隨手甩開秦珂昭的衣袖，“行了，別哭哭啼啼了，看得心煩，既然公主讓你待著，自然有她的想法。走吧，跟我回去。”
“烈炎。”
秦珂昭眼睛又紅又腫，“我知道你生氣我只記掛著蕭禹，以前還利用你氣蕭禹，但是我求你，看在我們以前的情分上，你帶我去見蕭禹吧，我只是想問問他，問他還愛不愛我。”
“你有病吧？誰跟你有情分了？”
蕭烈炎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秦珂昭到底從哪裏看出他跟她之間有情分的？
明明秦珂昭見到他就沒有好臉色，還總是一副你別靠近我，我的心已經死了，絕對不會對任何人心軟的模樣，然後還老是利用他，甩他巴掌。
哪兒來的情分？
“你……”秦珂昭低下頭，臉微紅，“你不是喜歡我嗎？”
“呵。”
蕭烈炎給氣笑了，“自作多情也要有個限度，我什麽時候說我喜歡你了？”
蕭烈炎一句話把秦珂昭幹傻眼了，“你不喜歡我嗎？”
“我憑什麽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蕭烈炎像看一個神經病一樣地看著秦珂昭，“瘋婆子，你以為蕭禹看不上的，我就能看得上了？”
怎、怎麽會？
秦珂昭羞恥地瞪大了眼睛。
“怎麽可能？你不是應該喜歡我嗎？”
“有病就去治。”蕭烈炎手一動，一把刀出現在手上，壓在秦珂昭肩膀上，“走，現在跟我回去。”
秦珂昭不動，渾身發抖。
“為什麽你不喜歡我？”秦珂昭心碎神傷地質問。
“自戀是種病。”
“我救了你，給你治病，給你請大夫！我對你不好嗎？”秦珂昭淒厲地叫著，“我知道我有時候對你冷冰冰的，可是你見證了我的痛苦，你明知道我的悲傷，難道你對我就沒有一點心疼嗎？”
“你廢話什麽？到底走不走？”
蕭烈炎手上松了松力氣，他的刀很重，稍微松了松力氣，就壓得秦珂昭受不住，肩膀一疼，跪在了地上。
秦珂昭雙手撐在地上，擡頭看著蕭烈炎，“你真的不愛我嗎？我難道就那麽不值得被愛嗎？蕭禹是，你也是。我明明對你那麽好，你們怎麽能不愛我？”
秦珂昭很痛苦很難受。
她總覺得事情不對，不應該這麽發展。
怎麽可能蕭烈炎不愛她呢？
蕭烈炎應該愛她啊。
蕭禹也應該愛她啊。
前世她死後，蕭禹應該後悔啊。
蕭禹自己也說他後悔了啊。
今生重來，哪怕她哀莫大於心死，蕭禹和蕭烈炎也應該主動來愛她啊。
她才應該掌握主動權啊。
為什麽？
為什麽所有人都不愛她？
“不，你是愛我的。”
秦珂昭拼命搖頭。
她不能接受蕭烈炎不愛她這個答案。
他應該愛她，應該為了她和蕭禹爭風吃醋，應該為了她付出一切。
她是為愛而生的。
秦珂昭看著蕭烈炎，目光堅定：“你愛我，你只是口是心非，你不會殺我的。”
“呵，瘋婆子。”
蕭烈炎一腳踹在秦珂昭身上，秦珂昭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砰的一聲，撞在石墻上，最後滑落到地上。
哇。
秦珂昭吐出一口血來。
蕭烈炎一步一步走向秦珂昭，目光冰冷，如同看著一坨死肉，“上次沒殺得了你，今天你就沒那麽好的運氣了。”
秦珂昭驚恐地看著蕭烈炎。
蕭烈炎手上大刀一點點舉起。
秦珂昭拼命地後退，可是她的身後就是城墻怎麽跑？
“本宮如今是大盛公主。大盛土地上的所有凡人都是本宮和皇上的臣民，但凡你敢不經過官府審判，私自殺死任何一個人，本宮會立刻要你的命。”
梨落曾經的話忽然出現在蕭烈炎腦海，他手上動作一頓。
秦珂昭忽然轉身，擡手，蕭烈炎正在楞神，又壓根兒對秦珂昭沒有防備，袖中箭對準蕭烈炎的心臟，只聽咻的一聲，貫穿他的胸腔。
這是她九天神女重生時，給自己的保命法器。
蕭烈炎驚駭地看向自己的胸口，這裏破了一個洞，鮮血噴湧而出。
龜巳見勢不妙，扶住蕭烈炎，“妖王，你怎麽樣？”
“死不了。”蕭烈炎雙目猩紅地看著秦珂昭逃跑的方向，“把她給本王抓回來。”
“是。”
龜巳立刻甩出七剎繩，將拼命逃跑地秦珂昭捆了起來。
“放開。”秦珂昭拼命地扭動身體，卻絲毫掙脫不開。
蕭烈炎下令道：“把她帶回去。”
“是，妖王。”龜巳帶著人走了。
蕭烈炎將食指伸進胸口洞中掏了掏，不太對，太空了。
蕭烈炎拿出匕首，將胸腔沿著這個洞挖開，往下一看，怔住了。
他的心怎麽缺了半塊？
難道……他天生心智殘缺？
蕭烈炎回到城門口，梨落已經收到消息。
“受傷了？”梨落目光從蕭烈炎臉上劃過，落在他胸口的血漬上。
“不小心。”
蕭烈炎攏了攏外袍，遮住傷口，不讓梨落看出端倪。
梨落也沒去檢查，拿出一顆晶瑩剔透的藥丸，遞到蕭烈炎面前，“吃了它。”
蕭烈炎盯著梨落手裏的藥。
晶瑩剔透，不似凡物。
他以前怎麽沒有深思過，這位人間公主的秘密太多了呢？
蕭烈炎勾唇一笑，低頭，俯身，如小獸一般伸出舌頭，卷走了梨落手裏的藥丸，然後擡眸，直勾勾地盯著梨落，“公主，要不要和我睡，當我的妖後。”
說完，蕭烈炎閉上了眼，對著梨落伸出了半張臉。
很意外，沒有t任何疼痛。
蕭烈炎睜開眼，“我還以為公主還會給我一巴掌。”
“我也很好奇。”
梨落容顏艷麗無雙，眸中星辰璀璨，“你憑什麽認為我不會是妖王，只能為妖後？”
聞言，蕭烈炎哈哈大笑，隨即目光沈了下來，“那我們做個約定，以後公主當妖王，我當妖後，但是，公主只能有我一個妖後，不能有任何妖妃，李渡風絕對不行。”
一旁偷窺的龜巳：“……”夭壽了，妖王為了一個凡人女子連妖王都不當了，要當妖後，老妖王你覆活吧！你快覆活過來殺了這個不孝子吧！
他一顆純純事業腦怎麽總碰到這種沒事業心的傻叉？
前妖王不思進取，為了幾個美艷女妖整日裏到處惹事，殺人，挑釁魔族就不說了，新妖王為了個卑賤的凡人女子要去當妖後。
都什麽玩意兒！
梨落沒回答蕭烈炎的話，只盯著他受傷的胸口。
蕭烈炎調笑道：“怎麽了？很擔心？”
“看來你沒事了。”
說完，梨落轉身走了。
那藥丸是司命當日留下的。
如今蕭烈炎沒事，看來藥丸沒有問題。
梨落離開後，又去看了看秦珂昭，確定她不會死，更不會回歸神位就不再管她了。
很快，蕭禹發起了第二輪攻擊。
黎望安采取了全防禦的模式，閉門不出，只防守。
然後是第三輪攻擊，蕭烈炎帶妖族在前，行武堂在後。
玄武大帝和蕭烈炎在空中過起招來，“一個妖王，居然甘心居於人下，被卑賤凡人驅使，真是下賤。”
“關你屁事！”
蕭烈炎也毫不退縮。
不過玄武大帝畢竟是上古大神，實力不容小覷，蕭烈炎體內有窮奇之力，卻也沒有徹底吸收，很快便敗下陣來。
但是，大盛軍隊這邊的主要目的就不是勝，而是拖。
哪怕蕭烈炎打不過玄武大帝，只要時間拖到蕭禹的兵撐不住，蕭禹就只能退兵。
緊接著，第四輪，第五輪……
而北面那邊也傳來了消息，李渡風帶眾山門幾次打退魔族，朝中先皇先太子殘餘勢力聯合分封諸侯謀反，妄圖攻入京師，被陛下帶兵全滅。
首巫師勾結外敵，意圖弒君，巫師堂全員入獄。
終於，時間到了。
梨落讓人將秦珂昭帶了出來，給她重新梳洗。
此時的秦珂昭接連遭受不愛的打擊，食不下咽，已經瘦到只剩一副骨頭了。
梨落看著這樣的秦珂昭眉頭都皺起來了。
也沒缺她吃的，沒缺她喝的，自己把自己折騰成這個德行，圖什麽呢？
男人不愛你就這麽重要嗎？
完全搞不懂這種熱愛自苦的腦子在想什麽。
梨落說道：“你可以去見蕭禹了。”
秦珂昭灰敗的眸子動了動，“你肯放了我了？”
“以前不讓你去見蕭禹是因為還不到時候。”梨落找了個借口，“當時蕭禹派兵氣勢如虹，如今兩軍對峙已經超過半年，蕭禹的兵公布進來，我們的兵打不出去。此時正是議和的好時機。”
“你留著我就是為了議和？”
“不然呢？”梨落反問：“既然雙方誰都沒辦法贏，議和是最好的方法不是嗎？你和蕭禹哪怕沒有愛情，到底還是有幾分感情和牽絆的，我相信你。當然，你仍舊可以告訴蕭禹，阿越死在了你手裏，看看他是不是真心愛你。這是你們的私事，我不會插手。”
說完，梨落給了秦珂昭一個令牌，“拿著這個令牌你就能出城門。”
梨落拍了拍手，一個士兵牽來了一匹馬。
梨落做了個請的手勢。
長久以來的願望突然達成，秦珂昭還有點恍惚。
但她還是上了馬，朝城門奔去。
蕭禹，我來了。
秦珂昭在心裏說。
我來奔向你欠我的答案了。
很快，秦珂昭出現在蕭禹所在城門口。
“來者何人？”城門士兵問道。
秦珂昭昂起頭，“告訴你們主帥，秦珂昭來了。”
很快，城門開了，秦珂昭雙腿一夾，馬匹沖了出去。
院子裏，蕭禹坐在病榻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秦珂昭看到他，眼淚一下落了下來。
“蕭禹。”
她哭著撲到蕭禹身上。
蕭禹身子僵硬了一瞬，然後擺擺手，讓其他人退下。
蕭禹推開秦珂昭，“昭昭，你怎麽來了？”
秦珂昭一雙眼睛哭得如同兔子眼，“蕭禹，自從知道你的死訊後，我就想通了，只要你還愛我，我就原諒你。”
說罷，秦珂昭動情地吻上蕭禹的唇。
蕭禹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一把推開秦珂昭，“光天化日之下，你這樣做有傷名節。”
“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秦珂昭捧著蕭禹的臉，“蕭禹，我愛你。”
“這些以後再說。”
蕭禹眉宇間籠上了一層厭煩。
說實在話他真的厭煩了。
一次重生，兩次轉生，還有長達半年的戰爭。
以及這副日日夜夜被病痛折磨的身體。
如今肉眼可見的，攻不下大盛的城池，肉眼可見的，天帝天後的計謀瀕臨破產。
如果一切註定不會按照天帝天後的預演走下去，那麽是不是他就可以不用和秦珂昭成婚生孩子了？
那麽他是不是就自由了？
“蕭禹，你怎麽了？”
秦珂昭不明白地看著蕭禹，“你不是說愛我嗎？我們這麽久沒見，你難道不想我嗎？”
“蕭禹。”秦珂昭吻了吻蕭禹的眼睛，“蕭禹，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我每時每刻，每日每夜都在想你。”
“你太激動了。”
蕭禹別過臉，“昭昭，我這邊很忙，馬上要發起最後一次總攻。有什麽事，我們等總攻結束後再說。”
如果這次再失敗，那他就真的自由了。
等到他徹底卸下責任那天，他就可以去趙阿越了。
蕭禹從榻上站起來，身上還披著白狐裘，“昭昭，你先安靜地待著，不要到處亂跑。”
說罷，蕭禹就要離開。
秦珂昭蒙了。
為什麽？
為什麽他見到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歡喜？
難道蕭禹真的不愛她嗎？
秦珂昭接受不了這個答案。
“蕭禹，公主讓我來議和，這樣你都不願意陪陪我嗎？”
蕭禹冷笑，“永遠不可能議和。”
眼看蕭禹鐵了心離開，秦珂昭咬了咬牙，再度開口道：“如果我說阿越死了呢？”
“你說什麽！”
蕭禹沖了過來，一把抓住秦珂昭的手臂，臉上青筋都爆了出來，這是秦珂昭從來沒見過的蕭禹。
他惡狠狠地盯著她，“你再說一次，阿越怎麽了？”
秦珂昭笑了，她如同一片枯葉般看著他，“阿越死了。你死後，阿越她只哭了兩聲，就重新開始過日子了，她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還胖了。”
眼看蕭禹一點點崩潰，秦珂昭如同報覆一般地編造著各種各樣可以打擊蕭禹的故事，“不僅如此，阿越還找到了一個如意郎君，對方很喜歡她，他們兩個親吻，纏綿，上床。公主還給他們賜了婚，讓阿越風風光光出嫁。你看，她心裏根本沒有你。她從頭到尾都在利用你，她對你的好，只是為了換取你的同情，讓你在奴庭保護她！”
“你胡說！”
蕭禹一把將秦珂昭扔在地上，“阿越她不是你說的那種人。她天性單純，她很善良，她是純潔的。和你完全不一樣！她愛我！”
“她不愛你！你死後，她根本不傷心！我才是最愛你的那一個！”秦珂昭瘋魔般地大喊，“你根本就是瞎子，聾子。愛你的人真心對你，用盡生命去愛你，但是你不珍惜，你看不見，你堂堂一個神君居然會愛上一個低賤的凡人，你根本就是自甘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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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禹的人一撤走, 黎望安也下令撤回城中。
將士們雖然身上負了傷，但是眼睛裏卻都充滿了一種沖勁。
他們從來不知道，原來神也並不是那麽不可戰勝的。
而今天, 他們做到了。
他們擊退了神。
梨落目光從城外狂野飄向蕭禹所在的方向。
再等等。
天道給新舊朝廷交換的時間並不久。
只要他們能扛過這段時間, 就能收拾蕭禹和玄武大帝了。
不然，殺一個, 天帝天後轉生一個, 真是無窮無盡, 防不勝防。
蕭烈炎擠開黎望安，沖到梨落面前，邀功道：“公主, 我剛才帥嗎？”
“不錯。”
“是我厲害，還是李渡風厲害？”
“你厲害。”
上次交手就看出來了, 李渡風修煉千年, 還是沒有蕭烈炎體內窮奇之力強大。楚交手難分勝負，但只要時間一長, 李渡風比敗。
這就是人和神魔妖之間的天塹。
這也是當初她放棄功法一息，選擇種神骨和魔根的理由。
強大的血脈帶來的力量，遠遠超過了人類所能到達的極限。
梨落實話實說。
但落在蕭烈炎耳朵裏就不一樣了。
這還是公主第一次誇他。
蕭烈炎臉上迅速浮上了兩片紅雲，白虎獸耳忽然冒了出來, 耳朵尖尖粉粉的。
默默偷窺的龜巳：“……”
夭壽啊。
妖王大人啊, 你矜持點。
人家隨口誇你一句, 你連耳朵都藏不住了, 老妖王要是在世，非打死你不可。
此後幾天, 蕭禹那邊一動不動，梨落也一動不動。
反正, 蕭禹他們比她急。
不，準確的說，天界比他們著急。
畢竟，他們只需要防守，而天界如果不能趁著新舊交替的短暫空隙，竊奪凡間的政權，所有的一切謀算都將白費。
夜晚，黎望安帶著人巡邏。
梨落也在城樓上檢查。
“公主。”黎望安給梨落行禮。
梨落讓她起身。
黎望安順著梨落的方向看過去，問：“公主，我們要守多久才能反擊？”
梨落搖頭，“不知道具體的時間，但是應該要不了多久。”
“好。”
說罷，黎望安從身後拿出一支紫竹長簫。
長簫裝在一個紫色的袋子裏，袋子外面掛著一個吊墜。
吊墜是用玉和珍珠做成。
珍珠便是當年她從杜梨花給她做嫁妝的那一匣子珍珠裏拿出來的那顆。
黎望安笑了笑，“過來時，李先生說這長蕭是公主你當年落在將軍府的，後來先祖離世時，這簫又落到了他手上。”
“你知道了？”
梨落接過長簫。
黎望安搖搖頭：“具體的不知，只是隱隱約約將眼睛看到的線索串聯起來，猜到了幾分。”
黎望安和梨落並肩而立，“公主，我先祖是什麽樣的人？”
“你說黎京安嗎？”
“嗯。”t
“一個很溫柔，很不懂得照顧自己的人。”梨落將長簫從布袋中取出來，“在她心裏，將軍府始終第一，自己第二。”
梨落將簫放在唇邊，熟悉的曲調在月色狂野中響起。
許久後，梨落放下長簫，“這首曲子是她以前吹過的，說是她哥哥教她的。”
“那……先祖如果看到今天的行武堂會高興嗎？”
“會很驕傲吧。”
“那就好。”黎望安笑了，“總算不負先祖所望。”
梨落和黎望安一起沿著城墻走著，黎望安一直在問黎京安的事情，梨落知道的，便會回答一二，不知道的便說不知道。
蕭烈炎默默跟在後面，整個人都快炸了。
李渡風那個小人，居然借黎武安的手送東西！
蕭烈炎把龜巳抓過來，“王宮裏有什麽好的東西？”
“啊？”龜巳一把年紀了，實在是看不懂蕭烈炎在想啥。
“走，咱們現在就回妖界，挑一個最好的，比李渡風送的那把爛簫好一千倍一萬倍的寶貝給公主，我就不信比不過他。”
龜巳：“……”
龜巳：“妖王，人家那是舊物，感情不一樣。”
“舊的東西更不行，只有最好最貴最新的才能配得上尊貴的公主。”
龜巳心梗。
不是這個新舊！你是不是心智殘缺啊！舊物兩個字都理解不了？
蕭烈炎抓著龜巳就要回妖界，忽然，城門口不遠處的小巷裏，一個人影鬼鬼祟祟。
“有奸細？”
蕭烈炎扔掉龜巳，擋住那人去路。
秦珂昭被嚇了一跳，待看清是蕭烈炎，這才松了一口氣。
“你怎麽會在這裏？”蕭烈炎問。
陌生的地方遇到了熟人，秦珂昭心裏所有的委屈都湧了上來，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烈炎。”
她一開口，聲音沙啞。
她這次跟隨公主而來，本來就是想質問蕭禹，求一個答案。
可是，來了之後，公主就派人盯著她，不準她出門，也不準她去見蕭禹。
每次問，就是不到時候。
她等不了了。
兩世了，她需要一個答案。
只要蕭禹說，他愛的是她，那她願意，拋下所有的一切，拋下過往的恩怨，和他重歸於好。
她想告訴他，其實在聽到他死訊的那一刻開始，所有的一切她都已經不在乎了。
秦珂昭哭著說：“烈炎，你帶我出城吧，我想見蕭禹。”
“蕭禹？他不是死了嗎？”
“他沒有。”秦珂昭聲音更委屈了，她柔柔弱弱地哭著，“公主說他轉世了，轉世成了周成化，公主明明答應我，讓我見他的，可是他現在卻根本不讓我出門。我這次是偷偷跑出來的。”
“烈炎。”秦珂昭伸手抓住蕭烈炎的衣袖，“看在我們曾經朝夕相處的份上，看在我救過你的份上，你帶我去見蕭禹吧。”
“我又沒求你救我。”
買賣奴隸而已。
他是砧板上的肉，被誰買不是買。
蕭烈炎隨手甩開秦珂昭的衣袖，“行了，別哭哭啼啼了，看得心煩，既然公主讓你待著，自然有她的想法。走吧，跟我回去。”
“烈炎。”
秦珂昭眼睛又紅又腫，“我知道你生氣我只記掛著蕭禹，以前還利用你氣蕭禹，但是我求你，看在我們以前的情分上，你帶我去見蕭禹吧，我只是想問問他，問他還愛不愛我。”
“你有病吧？誰跟你有情分了？”
蕭烈炎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秦珂昭到底從哪裏看出他跟她之間有情分的？
明明秦珂昭見到他就沒有好臉色，還總是一副你別靠近我，我的心已經死了，絕對不會對任何人心軟的模樣，然後還老是利用他，甩他巴掌。
哪兒來的情分？
“你……”秦珂昭低下頭，臉微紅，“你不是喜歡我嗎？”
“呵。”
蕭烈炎給氣笑了，“自作多情也要有個限度，我什麽時候說我喜歡你了？”
蕭烈炎一句話把秦珂昭幹傻眼了，“你不喜歡我嗎？”
“我憑什麽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蕭烈炎像看一個神經病一樣地看著秦珂昭，“瘋婆子，你以為蕭禹看不上的，我就能看得上了？”
怎、怎麽會？
秦珂昭羞恥地瞪大了眼睛。
“怎麽可能？你不是應該喜歡我嗎？”
“有病就去治。”蕭烈炎手一動，一把刀出現在手上，壓在秦珂昭肩膀上，“走，現在跟我回去。”
秦珂昭不動，渾身發抖。
“為什麽你不喜歡我？”秦珂昭心碎神傷地質問。
“自戀是種病。”
“我救了你，給你治病，給你請大夫！我對你不好嗎？”秦珂昭淒厲地叫著，“我知道我有時候對你冷冰冰的，可是你見證了我的痛苦，你明知道我的悲傷，難道你對我就沒有一點心疼嗎？”
“你廢話什麽？到底走不走？”
蕭烈炎手上松了松力氣，他的刀很重，稍微松了松力氣，就壓得秦珂昭受不住，肩膀一疼，跪在了地上。
秦珂昭雙手撐在地上，擡頭看著蕭烈炎，“你真的不愛我嗎？我難道就那麽不值得被愛嗎？蕭禹是，你也是。我明明對你那麽好，你們怎麽能不愛我？”
秦珂昭很痛苦很難受。
她總覺得事情不對，不應該這麽發展。
怎麽可能蕭烈炎不愛她呢？
蕭烈炎應該愛她啊。
蕭禹也應該愛她啊。
前世她死後，蕭禹應該後悔啊。
蕭禹自己也說他後悔了啊。
今生重來，哪怕她哀莫大於心死，蕭禹和蕭烈炎也應該主動來愛她啊。
她才應該掌握主動權啊。
為什麽？
為什麽所有人都不愛她？
“不，你是愛我的。”
秦珂昭拼命搖頭。
她不能接受蕭烈炎不愛她這個答案。
他應該愛她，應該為了她和蕭禹爭風吃醋，應該為了她付出一切。
她是為愛而生的。
秦珂昭看著蕭烈炎，目光堅定：“你愛我，你只是口是心非，你不會殺我的。”
“呵，瘋婆子。”
蕭烈炎一腳踹在秦珂昭身上，秦珂昭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砰的一聲，撞在石墻上，最後滑落到地上。
哇。
秦珂昭吐出一口血來。
蕭烈炎一步一步走向秦珂昭，目光冰冷，如同看著一坨死肉，“上次沒殺得了你，今天你就沒那麽好的運氣了。”
秦珂昭驚恐地看著蕭烈炎。
蕭烈炎手上大刀一點點舉起。
秦珂昭拼命地後退，可是她的身後就是城墻怎麽跑？
“本宮如今是大盛公主。大盛土地上的所有凡人都是本宮和皇上的臣民，但凡你敢不經過官府審判，私自殺死任何一個人，本宮會立刻要你的命。”
梨落曾經的話忽然出現在蕭烈炎腦海，他手上動作一頓。
秦珂昭忽然轉身，擡手，蕭烈炎正在楞神，又壓根兒對秦珂昭沒有防備，袖中箭對準蕭烈炎的心臟，只聽咻的一聲，貫穿他的胸腔。
這是她九天神女重生時，給自己的保命法器。
蕭烈炎驚駭地看向自己的胸口，這裏破了一個洞，鮮血噴湧而出。
龜巳見勢不妙，扶住蕭烈炎，“妖王，你怎麽樣？”
“死不了。”蕭烈炎雙目猩紅地看著秦珂昭逃跑的方向，“把她給本王抓回來。”
“是。”
龜巳立刻甩出七剎繩，將拼命逃跑地秦珂昭捆了起來。
“放開。”秦珂昭拼命地扭動身體，卻絲毫掙脫不開。
蕭烈炎下令道：“把她帶回去。”
“是，妖王。”龜巳帶著人走了。
蕭烈炎將食指伸進胸口洞中掏了掏，不太對，太空了。
蕭烈炎拿出匕首，將胸腔沿著這個洞挖開，往下一看，怔住了。
他的心怎麽缺了半塊？
難道……他天生心智殘缺？
蕭烈炎回到城門口，梨落已經收到消息。
“受傷了？”梨落目光從蕭烈炎臉上劃過，落在他胸口的血漬上。
“不小心。”
蕭烈炎攏了攏外袍，遮住傷口，不讓梨落看出端倪。
梨落也沒去檢查，拿出一顆晶瑩剔透的藥丸，遞到蕭烈炎面前，“吃了它。”
蕭烈炎盯著梨落手裏的藥。
晶瑩剔透，不似凡物。
他以前怎麽沒有深思過，這位人間公主的秘密太多了呢？
蕭烈炎勾唇一笑，低頭，俯身，如小獸一般伸出舌頭，卷走了梨落手裏的藥丸，然後擡眸，直勾勾地盯著梨落，“公主，要不要和我睡，當我的妖後。”
說完，蕭烈炎閉上了眼，對著梨落伸出了半張臉。
很意外，沒有t任何疼痛。
蕭烈炎睜開眼，“我還以為公主還會給我一巴掌。”
“我也很好奇。”
梨落容顏艷麗無雙，眸中星辰璀璨，“你憑什麽認為我不會是妖王，只能為妖後？”
聞言，蕭烈炎哈哈大笑，隨即目光沈了下來，“那我們做個約定，以後公主當妖王，我當妖後，但是，公主只能有我一個妖後，不能有任何妖妃，李渡風絕對不行。”
一旁偷窺的龜巳：“……”夭壽了，妖王為了一個凡人女子連妖王都不當了，要當妖後，老妖王你覆活吧！你快覆活過來殺了這個不孝子吧！
他一顆純純事業腦怎麽總碰到這種沒事業心的傻叉？
前妖王不思進取，為了幾個美艷女妖整日裏到處惹事，殺人，挑釁魔族就不說了，新妖王為了個卑賤的凡人女子要去當妖後。
都什麽玩意兒！
梨落沒回答蕭烈炎的話，只盯著他受傷的胸口。
蕭烈炎調笑道：“怎麽了？很擔心？”
“看來你沒事了。”
說完，梨落轉身走了。
那藥丸是司命當日留下的。
如今蕭烈炎沒事，看來藥丸沒有問題。
梨落離開後，又去看了看秦珂昭，確定她不會死，更不會回歸神位就不再管她了。
很快，蕭禹發起了第二輪攻擊。
黎望安采取了全防禦的模式，閉門不出，只防守。
然後是第三輪攻擊，蕭烈炎帶妖族在前，行武堂在後。
玄武大帝和蕭烈炎在空中過起招來，“一個妖王，居然甘心居於人下，被卑賤凡人驅使，真是下賤。”
“關你屁事！”
蕭烈炎也毫不退縮。
不過玄武大帝畢竟是上古大神，實力不容小覷，蕭烈炎體內有窮奇之力，卻也沒有徹底吸收，很快便敗下陣來。
但是，大盛軍隊這邊的主要目的就不是勝，而是拖。
哪怕蕭烈炎打不過玄武大帝，只要時間拖到蕭禹的兵撐不住，蕭禹就只能退兵。
緊接著，第四輪，第五輪……
而北面那邊也傳來了消息，李渡風帶眾山門幾次打退魔族，朝中先皇先太子殘餘勢力聯合分封諸侯謀反，妄圖攻入京師，被陛下帶兵全滅。
首巫師勾結外敵，意圖弒君，巫師堂全員入獄。
終於，時間到了。
梨落讓人將秦珂昭帶了出來，給她重新梳洗。
此時的秦珂昭接連遭受不愛的打擊，食不下咽，已經瘦到只剩一副骨頭了。
梨落看著這樣的秦珂昭眉頭都皺起來了。
也沒缺她吃的，沒缺她喝的，自己把自己折騰成這個德行，圖什麽呢？
男人不愛你就這麽重要嗎？
完全搞不懂這種熱愛自苦的腦子在想什麽。
梨落說道：“你可以去見蕭禹了。”
秦珂昭灰敗的眸子動了動，“你肯放了我了？”
“以前不讓你去見蕭禹是因為還不到時候。”梨落找了個借口，“當時蕭禹派兵氣勢如虹，如今兩軍對峙已經超過半年，蕭禹的兵公布進來，我們的兵打不出去。此時正是議和的好時機。”
“你留著我就是為了議和？”
“不然呢？”梨落反問：“既然雙方誰都沒辦法贏，議和是最好的方法不是嗎？你和蕭禹哪怕沒有愛情，到底還是有幾分感情和牽絆的，我相信你。當然，你仍舊可以告訴蕭禹，阿越死在了你手裏，看看他是不是真心愛你。這是你們的私事，我不會插手。”
說完，梨落給了秦珂昭一個令牌，“拿著這個令牌你就能出城門。”
梨落拍了拍手，一個士兵牽來了一匹馬。
梨落做了個請的手勢。
長久以來的願望突然達成，秦珂昭還有點恍惚。
但她還是上了馬，朝城門奔去。
蕭禹，我來了。
秦珂昭在心裏說。
我來奔向你欠我的答案了。
很快，秦珂昭出現在蕭禹所在城門口。
“來者何人？”城門士兵問道。
秦珂昭昂起頭，“告訴你們主帥，秦珂昭來了。”
很快，城門開了，秦珂昭雙腿一夾，馬匹沖了出去。
院子裏，蕭禹坐在病榻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秦珂昭看到他，眼淚一下落了下來。
“蕭禹。”
她哭著撲到蕭禹身上。
蕭禹身子僵硬了一瞬，然後擺擺手，讓其他人退下。
蕭禹推開秦珂昭，“昭昭，你怎麽來了？”
秦珂昭一雙眼睛哭得如同兔子眼，“蕭禹，自從知道你的死訊後，我就想通了，只要你還愛我，我就原諒你。”
說罷，秦珂昭動情地吻上蕭禹的唇。
蕭禹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一把推開秦珂昭，“光天化日之下，你這樣做有傷名節。”
“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秦珂昭捧著蕭禹的臉，“蕭禹，我愛你。”
“這些以後再說。”
蕭禹眉宇間籠上了一層厭煩。
說實在話他真的厭煩了。
一次重生，兩次轉生，還有長達半年的戰爭。
以及這副日日夜夜被病痛折磨的身體。
如今肉眼可見的，攻不下大盛的城池，肉眼可見的，天帝天後的計謀瀕臨破產。
如果一切註定不會按照天帝天後的預演走下去，那麽是不是他就可以不用和秦珂昭成婚生孩子了？
那麽他是不是就自由了？
“蕭禹，你怎麽了？”
秦珂昭不明白地看著蕭禹，“你不是說愛我嗎？我們這麽久沒見，你難道不想我嗎？”
“蕭禹。”秦珂昭吻了吻蕭禹的眼睛，“蕭禹，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我每時每刻，每日每夜都在想你。”
“你太激動了。”
蕭禹別過臉，“昭昭，我這邊很忙，馬上要發起最後一次總攻。有什麽事，我們等總攻結束後再說。”
如果這次再失敗，那他就真的自由了。
等到他徹底卸下責任那天，他就可以去趙阿越了。
蕭禹從榻上站起來，身上還披著白狐裘，“昭昭，你先安靜地待著，不要到處亂跑。”
說罷，蕭禹就要離開。
秦珂昭蒙了。
為什麽？
為什麽他見到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歡喜？
難道蕭禹真的不愛她嗎？
秦珂昭接受不了這個答案。
“蕭禹，公主讓我來議和，這樣你都不願意陪陪我嗎？”
蕭禹冷笑，“永遠不可能議和。”
眼看蕭禹鐵了心離開，秦珂昭咬了咬牙，再度開口道：“如果我說阿越死了呢？”
“你說什麽！”
蕭禹沖了過來，一把抓住秦珂昭的手臂，臉上青筋都爆了出來，這是秦珂昭從來沒見過的蕭禹。
他惡狠狠地盯著她，“你再說一次，阿越怎麽了？”
秦珂昭笑了，她如同一片枯葉般看著他，“阿越死了。你死後，阿越她只哭了兩聲，就重新開始過日子了，她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還胖了。”
眼看蕭禹一點點崩潰，秦珂昭如同報覆一般地編造著各種各樣可以打擊蕭禹的故事，“不僅如此，阿越還找到了一個如意郎君，對方很喜歡她，他們兩個親吻，纏綿，上床。公主還給他們賜了婚，讓阿越風風光光出嫁。你看，她心裏根本沒有你。她從頭到尾都在利用你，她對你的好，只是為了換取你的同情，讓你在奴庭保護她！”
“你胡說！”
蕭禹一把將秦珂昭扔在地上，“阿越她不是你說的那種人。她天性單純，她很善良，她是純潔的。和你完全不一樣！她愛我！”
“她不愛你！你死後，她根本不傷心！我才是最愛你的那一個！”秦珂昭瘋魔般地大喊，“你根本就是瞎子，聾子。愛你的人真心對你，用盡生命去愛你，但是你不珍惜，你看不見，你堂堂一個神君居然會愛上一個低賤的凡人，你根本就是自甘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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